一缕黑发无意从额头垂落下来,挡住了一部分目光,却没有挡住她的精细:测体温、查看出门卡、指导填表,还有几句简单的询问和叮嘱,“尽量不要出门。”“买菜的时候多买点儿,冬天耐放着呢。”
正月十五,严峻的新冠肺炎疫情形势使得小区出入检查更加精细。当我填写稍微有点烦琐的小区出入登记表时,她一直盯着我的笔尖,姓名、住户、手机号、身份证号码、外出理由、体温,一项一项填写完毕,我竟然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有点紧张,也许是小区里正在播放防疫知识的男音广播,一腔一道里全是严厉,也许是好几天没敢下楼生出的情绪反应。
放下笔,转身向大门外走去,突然她喊住我“等一下”,声音一点儿也不缓,一点儿也不柔,“你的手没有消毒”,言简意赅,只有女人这般细心。她拿过喷壶,给我手上消了毒,紧接着给我刚才握着的笔也消了毒,动作利索。后面又有一个邻居准备外出,她又立刻去工作了。刚到嘴边的“谢谢”没有机会说出口。
超市里购物的人还不少,但是大多数都是买菜的,手推车里全部塞得满满的,许多人都是戴着手套选菜。口罩遮住了多半边脸,仅凭眼睛就能相互认出来的,估计都是平时比较熟悉的人。
提着菜走出超市,望着空寂的县城街道,冬天的句号还没有画上,冷风钻进衣领里,很冷,我加快脚步回家。她和她的几个同事依旧在小区门口当着“守门人”,他们的办公设施只是一张临时桌子和几把椅子,桌子上放着消毒工具等东西,椅子却是闲置着,没有人坐下来。我才记起,刚才出门的时候她也是站着的,戴着口罩,看不清脸颊,只看到眼角周围有非常明显的色素沉淀斑,还有一双有着欧式双眼皮的眼睛。
“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我填表的时候,她笑着问我。我没看见她的笑容,但是声音里却有笑容,柔柔的。女人如花,就是此时的感觉吧。
回家后,忙了一阵子家务,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我坐在卧室的飘窗上看书刷手机,当我想缓下眼朝外望去时,就看到了小区门口,他们还在寒风中坚守,她依旧站在桌子旁,一边和同事聊天,一边双脚在不停地跺着。政府安排各单位在各负责小区门口24小时设岗防控,最近最辛苦的就是他们了。听说在我们小区设置防疫岗的是县环保局。
两天后的一个晚上,将近9点多,我去门口取个东西,下楼后,远远看见了她。往常这个时候,各单位早已下班几个小时了,女人们估计给男人、孩子做好了清淡可口的晚饭,耐心陪着孩子写作业,陪着男人温柔地聊天,或者出去跳个广场舞,或者去做个皮肤护理。在这个特殊时期,超市里买菜的也是男人居多,天生柔美如花的女人,也被保护在家里,静等疫情散去的好消息。
冬夜,真的很冷!她除了跺脚,还把戴着手套的双手笼在袖子里。看我走向门口,又立刻上岗工作。我连忙解释说:“我不出去,我在门口取个东西。”
朋友在门口把东西递给我,没有多说一句话,我们就告别了。我这才和她聊了几句。
“冷不冷?”我笑着问。
“罢了。”她也笑着答。
“最近辛苦你们了!晚上几点钟换班啊?”
“快了,还有一会儿。”
“你们一岗几个人?”
……
聊话的当中,我仔细打量她,瘦,个子比我稍高,年龄比我稍长,但是站姿非常端正,一看就是个优雅的职业女性,也一定是个工作有力度的女性。
她说这次特殊时期的工作,上级安排特别细,要求特别严,她们只有服从,全力以赴……
我想到了武汉那些逆流而上的女医生女护士,“时代的一粒灰,落在每个人头上,可能就是一座山”。曾经,当灾难来临,男儿雄赳赳,女子当户织,再后来,三寸金莲走出灶台锅间,也挥舞着拳头走在五四的街头。晃晃岁月,如今,更多的女性占据了更多的重要工作岗位,和男儿们在职场上平分秋色。
历史和时代,已经破译了女人的价值密码。女医生和女护士战斗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战场,大后方还有数不清的女性也同样在支援“战斗”。
女人花,灿烂如斯,若桃花香丽,若牡丹华贵,若兰花清幽,若秋菊坚贞,若冬梅凛然,也若一棵树,站在春风里,站在夏阳里,站在秋雨里,也站在冬夜里。
我后来又见了她几次,再后来疫情防控级别降低,小区门口撤了监督岗,就再也没有见过她。我想,等疫情完全散去,重新走在熙熙攘攘的县城,我定然是认不出她的。可是,我那时会不停猜测:这个双眼皮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她?那个站姿端庄的人是不是她?那个和我在同一间试衣间的女人是不是她?那个给我办理业务的女职员是不是她?我想,生活并忙碌在这块土地上每一个女人都是她!
一个女人,一个如花的女人,在冬夜里,在一个特殊的时期里,站成了一棵树,一棵坚固的树。一群女人,一群如花的女人,在历史的大道旁,站成了一排挺立的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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